儿戏 （之四）

16 August 2015

有没有那么一个宝贝，会让你想起一个人?

我有个陪伴了我目前9/10人生旅程的一个宝贝，会让我想起我的祖父。

那一年我还未入学，那大概是四五岁吧?!    阿公终于可以回“唐山”探亲了。  为什么说“终于” ？ 我只知道在那个年代，时间、身心状况、金钱和复杂的手续，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来说， 那是一个不简单的旅程。

那时也不是人人可以飞的年代。  我记得当时阿公是坐船回去的。

我们坐了很久很久的车，车子上了渡轮，过海，去到丹绒码头送阿公上船。  时至今日，我还记得我们把槟城称为“丹绒”，为什么叫丹绒？   那年的我不知道，今天上网搜一搜，原来是马来语，Tanjung。(不好意思,人云亦云了几十年。。。。。。)

上船之前阿公买了几个小孩一人一个玩具。  我的就是一个六寸高，穿黄色群子的小娃娃。  那么多儿时玩具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被淘汰 、有些被遗忘、有些坏了、有些不见了、有些是我变心不要它们了，但就单单留下了这一个娃娃。  我记得她是长期住在我的衣橱里， 脏了就拿水洗洗晒个日光浴。 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宝贝!     直到后来离乡背井去读书然后出外打拚工作，她还是住在老家的衣橱里，也從来没有人会打她注意。

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， 不过灰尘留下了痕迹！

船来了！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我傻傻的看着阿公和他的行李上了那摇摇晃晃的sampan，摇啊荡的，我笨笨的问 “这样回唐山?”

大人们笑了“傻瓜,等下阿公会上到那个大船 ！”

噢 !   那个很大很大的轮船停在很远很远的海上。  (很多年以后才知道，原来岸不够深， 轮船不可以靠岸。)

听说有人哭了， 说那个船这样摇呀摇的， 阿公掉下水怎么办？

 

载着阿公的sampan越漂越远，sampan 越来越小。。。。。。我看到不知谁的行李上贴的纸，飞了。。。。。。

他回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弟弟， 那个六十年代回去报国的弟弟。

他回去看他小时离去， 朝思暮想，曾经以为可以落叶归根的故乡。

小时候人不识愁滋味， 我不知道阿公在“唐山” 的日子，我有没有想念 他 ？

 

只记得他回来时是一个夜晚，楼下门口不知是谁在喊“阿公回来了! ”我们一班小毛头兵兵乓乓的冲下楼， 去迎接阿公，还有阿公带回来的手信。。。。。。(原来， 圣诞老人一直在我身边陪伴我长大 ！)

然后很多个午后和夜晚、阿公就会说他的故事、说他的故乡、说他的弟弟，说那些故乡食物的味道。。。。。。

现在阿公不在了。

那个娃娃,现在和我一起住。

阿公常说的故事， 我还记得。

 

你又有没有那么一个儿时宝贝,可以牵引你走一趟时光之旅， 去想起一个人？